十五岁之前喻文州一直是中规中矩的长直发，柔软温驯，一如她看着人时候的眼神，追求的男生排成队，都被黄少天挨个骂走。

    那时候黄少天矮矮的，生气的时候就像是个小炮仗，短发满头乱翘，很像是小猫仔得意洋洋时翘起来的胡子。学校门前刨冰五块一碗，她背着比她还要高的大提琴，坐在门口用小勺挖刨冰等着喻文州出来的时候，眼神也像是一只狡黠的小猫仔。

    她递给喻文州另外一碗，手心明明捧着冰凉的塑料碗，却捂出了一片潮湿的汗。她家境宽松，吃什么都要给喻文州带上一份，籍此贿赂这个成绩优秀的同桌替自己搞定作业，当然还有另一重目的，喻文州父母离异，没人管的孩子，当然吃饭也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晚上照例去黄少天家里写作业，重头还是之后一起躺在黄少天房间的沙发上看肥皂剧，她在家总不爱穿拖鞋，赤着脚把实木地板踩出一串响，沙发上垫子毯子乱七八糟的，空调温度开得不高不低，胳膊贴在一起就很容易睡着。少女刚开始发育的身体还没有应当羞涩的自觉，胸脯柔软，本身就适宜这样一个相互偎依的姿势。

    喻文州握住她的小指，想象这样一双小而软的手如何弹奏那么庞大的乐器，就像黄少天想象她如何靠自己挺直脊背活到今日，或偶尔的猜疑那双潭水一样的黑眼睛底下都沉着些什么东西。

    她觉得自己被奇异又陌生的感觉击中了，可她不知道这种感觉应该叫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喜欢和那些喻文州的追求者都不一样，但是要说哪儿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来。

    喻文州也有这种感觉吗？

    喻文州在她心里是一个秘密，从来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