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艮第红.1


  ◎深柜喻透明柜黄,娱乐圈。
  

   分科前一天下暴雨,天活像是个摔坏的莲蓬头,稀里哗啦往下浇水,又是四十几度高温,热水浇到人身上都冒热气儿,黄少天就是在这种恶劣环境下从室内篮球场一路劈波斩浪跑回了自家小区,男孩儿不怕淋雨,黄少天又不爱带伞,大夏天变天快,他这么回家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黄少天不光不觉得淋雨难受还觉得挺爽,他心里憋着火气,又恨喻文州做决定都不告诉他,还是这么重要的决定。

  天地良心,喻文州做决定不告诉他可真是于情于理再合理不过的事儿了,毕竟两家只是邻居,要说关系是近点儿,可那也绝没有事事要跟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毛头孩子通报的道理,所以黄少天不能明目张胆生气,他悄悄的一路气过来,等到喻文州家大门口已经读条完毕,足够攒出了一个大招,发射玉米加农炮。

  黄少天今年高一,喻文州本来比他大了六岁,大学刚毕业。他是从小带着黄少天长大的,眼看着他从穿开裆裤的小毛孩儿长成现在这么个嘴如机关枪的小伙子,稚气未脱,身条儿却已经长开了,拍门的时候还是莽莽撞撞,噼里啪啦一阵,简直不知道是喊门还是要拆房子。

  好在喻文州父母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又是大白天的没什么人在家,倒也没人伸张正义大骂黄少天聒噪,由着他自由发挥了老半天,也怪这公寓设计不怎么样,门前那点屋檐压根遮不住什么雨,反倒很好的起到了汇聚作用,真正把黄少天浇了个从头到脚。

  于是喻文州慢条斯理洗完澡出来开门就看见黄少天刘海被打得黏在脸上滴着水,眼圈发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淋的,整个人看上去糟糕透顶,衣服贴着身上,活像只遭难的小黄鼠狼。

  喻文州皱了皱眉,拿着大毛巾给他擦了擦人造瀑布一样的刘海和湿哒哒好似墩布的衣服,而后转身进屋开火给他煮了一锅姜汤,那可真是满满一锅,黑乎乎的冒热气儿,要不是闻出姜汤味儿黄少天简直怀疑喻文州是煮了一缸毒药要把他杀人灭口,然而喻文州面色平静,把锅搁下来也不拿碗,直接递了个勺子给黄少天,他平平淡淡一点头:“喝吧。”

  就好像他只是让黄少天吃个花生米一样, 黄少天有充足理由怀疑他是打击报复,毕竟自己对着人家的门喊了一小时的麦,满口的喻文州你开门呐!开门开门开门呐!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他这边一边喝着姜汤一边神游天外八万里,喻文州倒是没忘了正事儿,开口问黄少天来是有什么事。黄少天抬头望了他一眼,他好像是刚洗完澡,穿着家居服两手拢着个杯子慢腾腾喝茶,衣服领口有点大,愈发显得脖颈线条流畅优美,锁骨平直,眼睛滟滟的带点水光——黄少天一阵口干舌燥,立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起来。

   这可怎么得了!当了演员一定要被人潜规则的啊!

  喻文州见他沉默,有点疑惑的“嗯?”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黄少天老觉得他那点儿鼻音像会缠人似的,于是他抿了抿嘴,更加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本来黄少天身为一个泰山崩于前而Bbox的追风男孩,就没有他说不出话的时候,但是这种潜规则难以启齿的话怎么好说?何况喻文州还是个男人。于是他嘀嘀咕咕一阵,终于说出了平生最结结巴巴的半句话“文州哥你不要去当演员,我是怕你…嗯…被…”

  喻文州面色古怪的望了他一眼,黄少天不明所以。

  “你是怕我被潜规则?”

   黄少天立刻一拍大腿:“是啊!”

    “可我学的是导演又不是表演”他微妙的顿了顿“要潜也应该是我潜别人吧。”

  黄少天脑袋上顿时冒出来个大灯泡,噼里啪啦闪了一下“那我去学表演!”

  这回喻文州很不客气的一巴掌拍灭大灯泡把他推出了门,过了一秒钟又开门给他塞了把雨伞,秀长的眼尾微微挑起来,不知怎么倒像是带着点笑意。

   “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基佬。”

  到最后还是喻文州把他送回学校,黄少天倒也没拒绝,他身上换的干衣服是喻文州的,也知道他文州哥有点洁癖,淋湿了估计要跟他算账,车在学校门口停下,卡宴车头一转倒进了地下停车场,过不多一会儿看见喻文州走出来,冲打着伞的黄少天招了招手,黄少天老老实实走过去把喻文州也罩进伞里,两人在外面吃过饭,这会儿到学校也不过五六点的功夫,一会儿就要晚自习。

  黄少天知道喻文州跟着来是要跟老师解释一下,毕竟自己莽莽撞撞跑出来实在不像个样子,更何况他是目无法纪惯了,被班主任逮到肯定要好一阵说道。

  果不其然刚走到他们班级门口就看见班主任站在那守着 ,此人三四十岁样子,正是女人最事儿精的年纪,这会儿眼睛瞪得像铜铃,唰一下往黄少天脑袋上射过去。

  其实黄少天有点怵她,半大小子的正常心理,看见年纪大点的女人都要发怵,喻文州余光瞟见他缩了一下心里觉得蛮好笑的,这才开口跟班主任说下午黄少天有点烧,带他去医院看了一下。

  黄少天立刻很配合的一脸虚弱,好像随时就要晕倒了,好在班主任虽然将信将疑,但是还是关心站在上风,立刻伸手摸了一把黄少天的脑袋,然后欣慰的缩回手说退烧了就行。

  很多时候帅的确可以当饭吃,就比方说喻文州笑眯眯一点头,女老师心花怒放,都忘了追究黄少天逃课还不请假的恶劣行径,一步一扭的走了。

  于是黄少天终于惊魂未定的坐在教室里,喻文州也跟着走进来,立刻四方瞩目。

   “你干嘛…”

  喻文州安抚的拍了拍他肩膀,从包里翻出盒酸奶插好管子递给他,然后说刚刚阿姨给我打电话说她和叔叔都出差,让我晚上有时间接你一下,我就不先回去再跑过来了,干脆在这等等你。

  黄少天慢腾腾点点头,从桌肚里把书和本子都掏出来摆了一圈八卦阵,然后咬着酸奶吸管写作业。他成绩向来不错,作业也没什么难度,做着做着就有点神游天外心不在焉。他和喻文州身量相差不大,穿喻文州的衣服也不违和,只是感觉好像全身被喻文州的味道包裹住了似的,让他耳尖儿有点发红。

  分科登记表这会儿就卷成一团塞在他书包里,黄少天心想不如我就去学表演吧,横竖有文州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好像对喻文州有一种天然的信任,就好像他明知道喻文州会生气,但是也知道喻文州气归气,但还是不会不管自己的。

  黄少天这点儿心思倒是和喻文州不谋而合,他是个喜欢瞎操心的,对黄少天简直像是养儿子,每每把他当作小孩儿心思,也始终十分包容,黄少天十来岁懂事之后就不怎么肯叫他文州哥了,胡闹倒是一直没变。

  当晚回家,黄少天难得没坐在喻文州车上打瞌睡,透过后视镜都能看见闪闪发光的一双眼,事出反常必有妖,喻文州也知道他这样肯定是揣着什么心思,就听见黄少天开口了:

  “我想学表演。”

  喻文州皱眉:“怎么。”

   “就是想学,哪来这么多理由”黄少天有点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书包软塌塌的,里面装着的烟盒就硌在他大腿上,喻文州还不知道他抽烟。

  “不行,你登记表呢?”

   “交了。”

  喻文州就没讲话了,一路沉默地把车开回去,卡宴后座很宽,黄少天坐在后面没事找事伸长腿又蜷起来,心里紧张,又不知道说什么,心思就像像干了坏事被拎住的小鸡崽儿漫天扑腾,找不到个着力点。

  “回去吧。”喻文州说“衣服待会给我送过来。”

  喻文州赶人不留情,动作却没有语言表现出来的那么不留情面,在黄少天下车之前已经给他递了伞,手腕白瘦,偏偏很有力道,他攥着伞柄看了一眼黄少天,眼睛在夜色里黑沉沉的,浮着一层水润的光,看不出是不是生气了的样子。

   黄少天十六岁,已经懂得很多事了,少年人的肉体对爱-欲有天然的亲和力,他接过伞低头看了一眼脚尖,崭新的 Air Jordan4篮球鞋,还是喻文州送他的,喻文州送过他很多东西,对他也很好,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可他又要表现出疏离,甚至在很多时候强调:我们并没有那么亲近。

  很多时候他明明觉得喻文州充满了暗示,比如说现在,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当对暗示做出相当的反应,当然,喻文州是冷静而克制的,所谓暗示很可能是他一厢情愿的胡乱揣测,这很正常,荷尔蒙能够轻易控制他,毕竟他实在是过于年轻了,他的爱饱足而汹涌,无数的热忱,好像给谁都无所谓。

  这一点喻文州也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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