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rrow Is My Lover




    演出太过成功,散场时镭射灯光动荡如海啸,空气灼热一触即燃,万人齐声呼唤他们的名字,荧光棒像洋流中混杂的大群水母,繁盛如一切永不衰败的王朝。

     黄少天拨出一串和弦,指法和他本人一样潇洒,喻文州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万人瞩目中隐秘难言又光明正大的注视他,黄少天的耳钉折射着舞台上的灯光,眼角下一小块伤疤也浸在光里,看上去太过于耀眼了,好像他本来就应当站在这样的舞台上,也好像过去五年地下乐队的辛苦终于在今日化为乌有。

     台下山呼海响,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知道那块伤疤的来历,喻文州觉得心里塞满了又甜又软的东西,但舌根都是涩味,他知道应该高兴,但他只想起来有地下乐团是怎么样一步步组建起来的,打了多少架,黄少天一身的伤,只有这一小块在脸上。

    他再也无法容忍,像潜泳深海,亟待一个吻充当氧气。这个城市寸土寸金,如今他们还没有搬离地下室,好在有一扇天窗,月光毫不吝啬泼洒满地,喻文州的手一抔冰似的,被黄少天心脏的温度尽数消融,他的胸口也有伤疤,是拳头或其他东西砸出来的,也是一步步走到今天的痕迹。

    黄少天觉得喻文州的眼神柔软得出奇,连同喘息与鬓角的汗在狭小空间里一并显得暧昧而温吞,冬天早晨蒙着一层水汽的玻璃窗似的。

    鼻尖磨蹭使这个吻几乎显得有种不谙世事的青涩感,与之不符的是喻文州的动作,他的手心潮湿滚烫,攥满了方才舞台上握住话筒捂出来的汗,摁住黄少天薄而平展的肩胛骨拥抱他,肋骨磕碰,像即将融为一体。

    那些汗也与黄少天脊梁上的汗水融合了,黄少天重重喘息,附在腰间的手像一块烙铁,他几乎疑心自己病了,那么多光撞碎在天花板上,落下来化在喻文州眼尾和鬓角上。

     是不是下雪了?是不是?

     黄少天听见自己鼓噪的心跳,他在心里急切地发问,然而唇舌一并被占用,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的确下了雪,但地下室里热得厉害,像一切疫病的发源地,喻文州咬他的耳垂,唇舌湿热,嗓音仍然是力竭后的嘶哑。

     我爱你,喻文州说。

     他们罹患最致命的一类疫病,他们罹患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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